文/安然
“和平静坐”、“警察暴力”、“扎根于伊斯兰主义的保守政府”……媒体(在此,我不再想区分东、西方媒体,因为在Covering Islam时,东方不过是西方的传声筒)在报道由改建Gezi公园风波在土耳其引发的一场反政府示威时所选用的措辞,再度唤醒了我对他们的不信任感。
不久前,发生在突尼斯的另一场示威,却是被媒体冠以“穆斯林暴乱”之名的。对于前后两场反政府抗议,媒体何以厚此而薄彼?玄机就在抗议的参与者身上,前者据认为是突尼斯激进组织安萨尔-阿尔-沙利阿(Rally of Ansar al Sharia)的支持者,而后者则是土耳其国内的一部分世俗主义者。
是“天使”还是“魔鬼”,并不取决于事件参与者的行为(两者都使用了暴力),而是由作为“围观者”的意识形态所决定的。
只要被打压的是伊斯兰主义者,无论使用什么手段,多么血腥,媒体似乎都不会良心不安。
这再次可悲地印证了爱德华·萨义德(Edward Said)在《报道伊斯兰》(Covering
Islam)一书中对媒体的分析,它们“怀有同样的中心共识。这种共识……塑造出新闻、决定什么是新闻以及它如何让它成为新闻”。
我不得不停下对内部的原教旨主义与激进主义的反思,重新面对这种不正直的敌意。
Fundamentalist、Islamism以及最近才流行起来的Political Islam,无一例外不是西方学术机制的产物。关于西方学术机制对东方伊斯兰的古老敌意,我不想多加赘述,有兴趣的人们可以去翻看萨义德的《东方学》(Orientalism)。
实际上,对于这些花样翻新的词汇,我也常常是一头雾水。
什么是“原教旨主义”?原教旨主义只是在伊斯兰教中才存在的现象,还是在基督教、犹太教甚至是印度教中都屡见不鲜?为什么外部世界催促伊斯兰教进行反思,而回避了自己的责任?
什么是“伊斯兰主义”?如果伊斯兰主义是指“认为今日伊斯兰世界层出不穷的问题都可以在7世纪的麦加找到解决之道”的那部分人士,我也会反对他们。但如果你们认为埃尔多安(Erdogan)——这位坐过世俗专制主义者的监牢、连续三次赢得议会大选的穆斯林领导人——是伊斯兰主义者,进而要加以否定,那我誓死不敢从命。
因一种身份、一种思想,或对之刻意贬低,或加以歧视性地区别对待,或使之有罪化,不是西方的主流价值观所反对的做法吗?我也认为这种观点应该是普适的,应该如阳光一样普照那些有着穆斯林身份的人们。
当土耳其的世俗主义者主张保留Gezi公园时,我支持他们,我也喜欢公园里的绿树红花,喜欢其中流淌的新鲜空气,但以此向埃尔多安发难,我反对。对于具体政策有分歧,可以通过对话解决,一个民主的政府也应该听取和照顾不同的意见。至于那些想推翻埃尔多安的人们,请静候下一次大选吧。
在一个民主国家中间出现问题时,那些寄希望于外来干涉的先生和小姐们,其实是在把自己的观点强加于人,真的不民主。
西方若有余力,就去干涉叙利亚内战吧,让那台杀人无数的战争绞肉机尽快停止运转。民主土耳其的事情,请让土耳其人学着去自己解决。请相信你们的北约盟友,尊重土耳其的民主政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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