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文
堂堂的心里藏有一汪活泼、清亮的山泉,凭着斋月日记流淌成有点甜的文字。在人世跋涉的人们多有绝望的怨气,惟信道而且行善,并以真理相劝,以坚忍相勉的人则不然。世人眼中的信仰者形象如木雕泥胎毫无生气,堂堂则像个异数,她点染的生活是灵动的,她倾诉般的祈求出自真情真性,因为她有爱。最近在看张爱玲的小说,一面惊讶于她的聪明,一面也惋惜于她的世界的荒凉,那是在洞看世情之后心的寂灭。禅玄之理大约只能助人达于止水之境,入世的伊斯兰信仰则劝慰人在真主的大地上继续前行,他许诺恩典在不绝望者的路上。传统穆斯林常挂在嘴边的“两世吉庆”就是这一精神在凡尘俗世的回响。##CONTINUE##在生活中搏浪的堂堂想必也受苦受痛,苦痛却没有消磨去她的灵气,已是孩子的母亲却时现小女子态,这真是奇迹,也是一份不菲的恩典吧:
“我在门口,给人群里的丈夫一个《武林外传》中郭芙蓉的经典动作:手做扇嘴巴的动作,牙缝里挤出“辟辟”两声,叫他息怒,他会意的笑了。然后一直到晚间他都没接到我的提醒。(《2008年9月10日星期三》)”
堂堂所写都是民间星星点点的情事,她用孩子那样坚定、真挚的眼睛注视这个浮华的世界,让人想起洪启、小娟演唱的那些舒缓的新民谣,简单的旋律中透着淡淡的诗味。
你的影子无所不在/人的心事像一颗尘埃/落在过去飘向未来/掉进眼里 就流出泪来/曾经沧海 无限感慨/有时孤独 比拥抱实在/让心春去 让梦秋来/让你离开《往事随风·小娟》
又一个声音的空隙。你扬头望向窗外,风已将树梢摆弄的裙舞翩翩。看它们落在院中的修长影子,那已是甫礼时分。去礼拜吧,洗一个洁净的小净,清凉的水抹过脸庞,流过发梢,一切释然。《2008年9月1日星期一·堂堂》
堂堂的思索总是有她的信仰来依托。
近年,“斋月日记”已经成为中文穆斯林BBS上迎接斋月的一种传统。日记作为一种轻松随性的文体让更多人参与进斋月体验的书写中来,它有助于恢复斋戒的精神功能,斋月不是忍饥挨饿的一个月,人们不应忘记它所提供的灵修的时机。据奥尔罕·帕慕克在《拉西姆与都市专栏作家》中说,现代土耳其最重要的作家之一纳默克·凯末尔在1867年的《蓝图报》上曾开创了一种崭新的专栏形式“斋月来信”,一封封来信成系列地登载在报纸专栏上述说那个年代伊斯坦布尔斋月期间的日常生活,收信人既是作家的读者也是他穆斯林身份上的兄弟姐妹,所以作家的口吻像是正在给自己的亲戚、朋友、爱人写信。1867年是大清国同治六年,纳默克的“斋月来信”算不算得上是有据可查的最古老的斋月日记呢?现代网络的发展让更多穆斯林可以自由地发布自己的文字作品,虽然他们不一定是作家,但他们的文字同样具有记录历史的价值。常常刊载张承志文章的《天涯》杂志上有一档“民间语文”,不同时代的普通人的日记是其中的重头戏。凡人质朴生动的文字有时胜过文人的矫揉造作,韩寒最近在与某作协主席的笔战中写道:
“作为写手,虽然我们年龄不同,但是平级的,我不敢说自己是作家,但如果真的以作家论,你是要比我低级的,因为你是国家豢养的。(《副主席郑主席》)”
诸位穆斯林的写手们,你们在写作这项精神性的志业上是与那些体制中的“作协主席们”平级的,因为你们和韩寒一样不食周粟,你们的书写全然因为人性自我表达的需要,不受功利的污染。
如果穆斯林网站能有心将优秀的斋月日记整理一下,投寄于“民间语文”,将不仅是丰富了“民间语文”的涵盖,而且也是为中国的文化精英们了解穆斯林打开了一扇新的窗口,善莫大焉。
2008.9.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