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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像是另一种记录

2011年8月28日星期日

少年老矣


文/安然

卡扎菲不再是那个血气方刚的青年军官,四十年的权力生涯,让老上校的风华尽失。“蜕变”——几乎成为各国革命者的通病。在切•格瓦拉三十八岁时写给卡斯特罗的告别信中说,对社会主义的前途感到忧虑,他发现不少革命者都是在豪华的汽车里,在漂亮的女秘书的怀抱里丧失了往日的锐气,为了保持革命者的完美形象,只能选择战斗,选择一个凤凰涅槃式的壮美结局。







迟暮之年,携刃的仇家蹑踪而至,卡扎菲面临人生的又一次的抉择。喋血敌手或许是上苍对前战士的恩典,此时,死亡是将生命转化为意义的最后一种形式。回顾历史,从西元1096年起,这种为了土地和黑血而来的追杀就从未真正偃旗息鼓过。他们穷凶极恶的祖先曾誓言要将“上帝的福音”播散到这片古老的绿土上,如今他们呼啸而过的战机又传来民主那震耳欲聋的福音。



有人在推特上质疑我立场的突变,我只能说自己支持过推翻腐化官僚、亲美政府的突尼斯、埃及革命,却实在无法认同利比亚这场由北约导演的悲喜闹剧,更不允许这种已堕落为殖民战争的“革命”以如此寡廉鲜耻的模式向叙利亚蔓延。我支持民主,但不会变身一只嗡嗡民主的苍蝇;我反对专制,但不会疯狂地将脏水与婴儿一起泼掉。

03年卡扎菲目睹萨达姆的惨败,选择弃核,我一度异常地鄙夷他,真正的阿拉伯男人,应该强硬到底,惟死而已!但后来看到的一则新闻让我渐渐释然:卡扎菲在调解菲律宾政府和穆斯林原住民武装“摩洛伊斯兰解放组织”之间的和谈。“摩洛”是西班牙语中“摩尔人”一词的音转,西班牙人将穆斯林叫做“摩尔人”,当他们消灭了西班牙南部的穆斯林王国,并背信弃义地将摩尔人全部驱逐出境之后,就开始了海外大殖民。西班牙殖民者将自己在菲律宾列岛上遇到的穆斯林也称为“摩尔人”。通过几百年的屠杀与传教,殖民统治者将摩洛人由群岛上的主体民族变为残存在棉兰老岛一隅之地的“少数民族”。这并非孤例,一份资料显示,卡扎菲几乎支持过世界上所有寻求独立和解放的穆斯林组织。

在我的记忆中卡扎菲更像是一个刺客,一个具有鲜明爱憎的阿拉伯性格、杀进资本主义圣殿的刺客。在这座浮华、魔幻的圣殿里,他在一意孤行中对抗,伤痕累累,少年老矣。我想起我们那位一路向西、没入暗夜的马仲英。不知为何,我这间常常怀念那些起自草莽的悲情少年。尕司令、老上校在精神气质、身世结局上惊人相似,他们都是有幻想的幼稚政客,有污点的强权反抗者。二人迷失于道,又将殊途同归。愿真主慈悯他们。

有些吃了西方提供的理想主义大力丸的穆斯林知识分子想当然地认为,民主政治可以包治百病,西方话语在他们那里是绝对的政治正确。附议和乞援于西方简直成了某些人的唯一责任。虽然我本人一直是特务政治的受害者,但我不会在所有问题上不辨是非、罔顾良知地追随西方。

百年前,利比亚受意大利殖民期间,一位游牧人来到首都的黎波里。当他看到意大利士兵在市中心巡逻的时候,就问路人:“他是谁啊?”他被告知那个人是外国士兵,并且是一个否认者。游牧人继续问:“否认什么?”得到的回答是“否认真主”。游牧人由于长期生活在沙漠中,其天性从未被邪恶所侵染,因此,当他听到这件令他不可思议的事情时,恶心地吐了。他说:“还有否认真主的人吗?”

真主在天经中警告说:“舍伊斯兰而别寻宗教的人,他所追随的宗教绝不被接受!”

那些跟随异教徒的飞机狐假虎威的人会被接受吗?

这是我放弃所有的疑虑,一反伊拉克战争期间的沉默,高声支持和萨达姆一样遭到污名化的卡扎菲的原因所在。我愿做一个天真的游牧人。

对于那些被媒体称为“革命军”的人们,他们所经历过的政治恐怖,我并不陌生。但请原谅,这一次我无法替你们摇旗呐喊,你们得到的支持够多了。请让我站在曾为你们也为我们奋斗过的孤独的老上校一边!




The mosque was converted from the Catholic Cathedral of the Sacred Heart of Jesus after a 1969 coup by Libyan leader Muammar Gaddaf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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