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文
当一些人生而为回,过着更隐秘曲折的内心生活,他们有时会追问“命运”——那是一条从黑暗的历史深部向未来流淌的河——回望过去就无可避免,如同占卜必先问清八字。
但谁又能说得清回民的历史?大汉的经传对贱民的世界不屑一顾,偶有提及,只言片语中也多恶谥。对此,我们也不必过多抱怨,因为历史本来就是带有偏见和力量的自私叙述。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出现了回族人自己的现代史学著作——金吉堂的《中国回教史研究》,而那位开封人、著名史家白寿彝先生是回族史的集大成者。先贤描绘出了历史的大体框架,《济南穆斯林》多年来刊登的那些回忆性文章则进一步丰富了人们对东部回民日常化生活场景的认识。
这并不是说《济南穆斯林》的稿件质量是令我满意的。实际上每期杂志都有“教门八股”在滥竽充数——满篇堆砌着似通非通的经训翻译,惟独不见文章主人的独立思考,而且还要硬塞进几篇党媒的官样文章以示天恩浩荡……但对于这样一份挣扎在夹缝中、无力支付稿费的民族刊物,我们还能有多少奢望与苛求呢?
尽管如此,我对这份刊物在心中还是有期待的。因为有一个人的文章,我必读。作者是一位老人,在济南的回民中学服务一生,晚年担任了《济南穆斯林》的主编,我常带着几分敬意地称呼他“马明老师”。他以众多笔名书写的济南回族文化史、经济史、宗谱研究的文章,不仅具有向出现文化断层的回族民众普及穆斯林常识的价值,而且,启迪了济南回族中的文化人开始有意识地记述、保存自己的历史,为后人了解回民族在济南存在过的历史形态提供了可能性。
我也通过《济南穆斯林》的一期杂志读到族中长辈所撰的《济南崔姓回族宗谱初探续》一文,那些看似早已失落的陈年像海蜃般重聚呈现,令我得以跨入时光的长隧探望那些销声匿迹在大历史中的亲族。何处是我家,从西关到北大槐树,再远至黄河岸畔的崔家堤口,逆着祖先推小车一路叫卖的足迹,我寻到的是一种可以触摸、能够想象的亲情,也意外发现了一座未曾亲近过的情感与文化上的回坊。
从2003到2006的四年间,在马明老师的主持下,《济南穆斯林》编辑部先后整理推出了《济南伊斯兰教文集》、《济南伊斯兰教碑刻笺注》、《济南回族家谱选辑》、《济南伊斯兰教史》等一批颇具史料价值的书籍。一场回民内部的地方性文化运动似乎也发展到了它的极致。
马明老师在座谈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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