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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像是另一种记录

2011年4月22日星期五

囚鸟




(一)

你说你是一只鸟
死也爱这片土地
如今你死去多年
连尸骨也腐烂在土地里面
你深爱的这片土地
却依旧经受着暴风雨的打击
依旧汹涌着悲愤的河流
依旧吹刮着激怒的风
可你描绘的无比温柔的
黎明在哪里

(二)

小时候书架上摆放着你的诗集
尘埃落满
没人想去倾听你遥远的呐喊
语文课上
你是毫无生气的陌生的偶像
多年后
我也在这片土地上成为一位愤怒的青年
再去寻找你
却发现
你的诗和你的愤怒一起消失在重重铁幕之后


2011-4-20,整理书架时,一本《艾青诗选》意外"出土"。


2011年4月17日星期日

不要告诉我 答案在风中

文/安然

想起那些村庄
村里的古槐
村外的白杨
守家和外出的人
想起出现在村头的火流星
流浪是他的宿命啊
寂寞是他的感伤

门内
占星家说出了上帝的隐语
许多次 生命的结是在路上被打开的

门外
阿拉伯的白驹又在嘶鸣
拿起那件祖传的雕花马鞍
耳畔就传来风的追问

一个人要走多少路才能被称作人
一个人要抬几次头才能看到天空
一个人要长几只耳才能听到人们的呼声
不要告诉我
答案在风中

2011年4月8日星期五

客老北门外



文/安然

客居西域时,听乌市的一位文史老专家聊起过刘鹗。他以为我是济南人,必对刘鹗很关注。老先生有些故作神秘地说:“刘鹗就死在我们楼下。”刘鹗这个名字在我听来却十分陌生,以致我几乎要将他与续写红楼的高鹗混淆掉。我们那家单位蜗居在红旗路上的秦剧团里,地处清末迪化城的北门外,得罪当道的刘鹗流放新疆时就在此地设摊卖卦。
此后在异乡的日子里,每当寂寞无人时,心中的那个刘鹗就会走出来与我独对。同在异乡为异客,同是天涯沦落人,就多了一份对一位古人的追念。凭借斯文•赫定保留在《亚洲腹地旅行记》中的几张新疆老照片,土路泥泞、车马杂沓的迪化旧城开始在我的脑海里复原,而一袭长衫枯坐在古道边、胡尘里的刘鹗则恍若梦中。
在“百度百科”上搜到一张刘鹗的老照片,相片上的人正值壮年,四方大脸,蓄着一副浓黑的八字胡,粲然笑容里透出一股豪爽英气。之前从他那本著名的游记想象,南方人氏的“老残”应是一股干瘪枯瘦、潦倒半生的老头子形象,从未想到他竟长得南人北相,气度如此不凡。
刘鹗写《老残游记》,亦号“老残”。他曾入山东巡抚幕府,期间留意山东一带的风土人情、宦海轶闻,因此《老残游记》既像小说也似野史。他摹写官场的文笔老辣,对济南府这座有北国江南之称的老城却温情有加。“一下雪,北京就成了北平。我们去后海看雪,就回到明清。”(尹丽川语)回到百年前的济南府的办法就是在月夜下重走老残所走过的那条老路:从芙蓉街到王府池子,再从百花洲入大明湖。如今芙蓉街南口放置着一组铜人,正是老残和他所钟爱的白妞。当年白妞和黑妞演唱梨花大鼓的那座明湖居沧桑依旧,只是里面热闹的时候少,萧然无声的日子多了。
人多知他是清末的小说家,早已忘却他还是一个奔走四方,在清末的帝国斜阳中屡败屡战、欲“教养天下”的志士仁人。他出入官场、商场,又创办报纸,有候补知府衔,但终究是书生。

吾人生今之时,有身世之感情,有家国之感情,有社会之感情,有种教之感情。其感情愈深者,其哭泣愈痛:此鸿都百炼生所以有《老残游记》之作也。
棋局已残,吾人将老,欲不哭泣也得乎?吾知海内千芳、人间万艳,必有与吾同哭同悲者焉!
”(《老残游记•自序》)
1900年庚子国变,八国联军攻入北京,两宫奔西京,哀鸿遍野。刘鹗倾家产,购得太仓储粟,设平粜局以赈灾民。1908年,还都北京的清廷以“私售仓粟”罪把他充军新疆,次年死于乌鲁木齐。刘鹗去世时距清朝灭亡仅余二年矣。风云激荡中,有为一孤老魂断西域哭者乎?哀哉。

2011年3月26日星期六

Fighting,Arab

Stand against the crusaders
Not Gaddafi
But Arab
Not democracy
But East and West

Arabic blood everywhere in the flow
Where is Arabic dignity
Look at Iraq and Afghanistan now
To know how sad the fate of surrender
Fighting
For al Aribi
Let the desert into a cemetery of colonists

战斗吧,阿拉伯

在十字军面前
没有卡扎菲
只有阿拉伯
没有民主
只有东方和西方

阿拉伯的血到处在流
阿拉伯的尊严在哪里
看看今日的伊拉克和阿富汗
就知道投降有多么可悲
战斗吧
为了阿拉伯祖国
让沙漠成为殖民者巨大的坟场

2011年3月5日星期六

丑陋的迦那划伤了它的脸



/安然


一头受伤的高加索的狼

在迦那呛人的黑雾里穿行

没人了解它的身世

只知道那是一头绰号疤面的高加索的狼

它因何流落这铁笼似的城市

又为何受伤

没人知道也没人关心

在这块被黑衣完整覆盖的大地上

人们只知道低头走自己的路


疤面更像一个传说

只有很少赶夜路的人

才在黑色的雾中

见到过一匹白头白身的漂亮的影

远远望去

它的脸上闪动着一点红色的光

像一豆血色的火苗在燃


受伤的疤面

永远在无尽的黑夜无尽地独行

永远有痛

永远醒着

它是迦那黑夜的叛逆之子

它知道明天将为谁降临

但它自己

却永远看不到明天

2011年1月30日星期日

向人民射击者就是猪!(Qaradawi: Shooting to Protesters is Haram)

文/安然


“革命不是目的,它是为争取更多的自由。”当之前的突尼斯“茉莉花革命”和之后埃及的“Jan25革命”爆发时,我的思绪都为这样的革命理想问题困扰过。这大概和不久前的那段不愉快的经历有关,我在理想的指引下误入了一所像塔利班一样统治和生活的宗教学校。在那座封闭的孤岛中,我目睹过太多的离奇,饱经了一场摧垮自我的内心战争;在那里,我的乡愁被无情的现实击得粉碎。两个月后,我选择与那个居于孤岛上层的教士集团决裂。虽然我也曾作为乌里玛中的一员享有种种或明或暗的照顾与特权,但我还是恐惧那样的生活。在一个没有自由、思想遭到审查的社会里,现实与理想都会由局部的病变、溃烂发展至最终的异化。这样不自由的社会即便冠以穆斯林的名号也绝非我的所爱。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成为了我后来难言的心伤和今时今日的忧虑:

中东各国革命的果实是否会为教士的长袍所掠走?



可在中东那块土地上不可能缺少他们的身影:走上街头的人们在清真寺汇集,又从清真寺出发,走向广场;与此同时,也有宗教贵族在政府开办的电台里呼吁人们不要上街……在这个无眠的子夜,我又听到了格尔达威的教令(Fatwa)。

作为穆斯林世界的宗教权威,谢赫•优素福•格尔达威(Sheikh Yousef Al-Qaradawi)公开支持埃及的革命者,他惊人地表态:“发生在突尼斯的事情应该发生在其他国家,人民有权得到自由。”他指突尼斯的今天就是埃及和其他阿拉伯国家的明天,他要求士兵不要服从他们老板的命令,禁止他们向无辜的示威群众开枪,开枪(Shooting to Protestors)被判定为“哈拉目(Haram)”。

哈拉目!设若重回童年,当我听到这个词时会猛然绷紧心弦,因为它批判的是一种邪恶的形象:猪。

直到今天,直到在这个天真无存并有些许无奈的人世间走了一遭儿后,直到我已知晓“哈拉目”仅仅是阿拉伯语“非法”一词不太准确的音译,我还是不无恶意地想把长老的话翻译为“开枪者是猪”。

开罗的4000座清真寺
人潮涌动
真主已站在民主一边
站到革命者一边
人民在祈祷
人民在诅咒

人民在祈祷
人民在诅咒
一个得不到祝福的家族不会有明天
让期望得偿吧
让预言成真吧
让阳光穿透沉沉的铅云照亮人心
这个饥寒的冬季即将消逝

人民在祈祷
人民在诅咒
在怀疑和颤栗中我仍要说
我心中的念珠从未扯断


格尔达威曾于2010年访华,并接受新成立的CCTV阿拉伯语频道的专访

2011年1月15日星期六

顺天应人(SALAM TUNISIA)




文/安然

夜里,老总统正在电视上深情演讲,可折腾了一个多月的突尼斯人都累了,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听了一会儿,就洗洗睡了。聚礼日的中午,清真寺门口的老头们交头接耳,总统跑啦,去哪儿啦,麦加。

真没想到本阿里老先生走得如此轻松,昨晚的演说中他还对正战斗在街头上的年轻人喊话:“我要告诉你们,我理解你们,是的,我理解你们。”理解万岁,因为理解,所以他没有让奥克巴清真寺门前的大巴扎变成布加勒斯特市中心炮声隆隆的共和国广场;因为理解,所以他没有像他的萨达姆兄弟那样向自己的人民施放毒气。一个人下地狱,比生灵涂炭好,善哉,本阿里。

看完ONISLAM网站的评述,我只有喜剧感,却没有悲剧感。很难想象阿拉伯的媒体是在如此平静、客观的语调下描述一位在革命中被迫流亡的总统。他发展经济,让一个寂寂无闻的北非小国变成了欧洲游客首选的度假天堂;他政变上台,却异乎寻常地推动民主过渡、多党大选……言下之意,这就是突尼斯的经济改革和政治改革之父嘛,可年轻人还是赶走了这位74岁的老祖父。

本阿里和纳赛尔、萨达特那一代激进的阿拉伯革命者不同。他在法国和美国完成学业,没有经历过残酷的地下斗争,从未背负上那种需要通过杀戮来捍卫的真理,而沐浴过欧风美雨也许会让他对西方的多元社会有一种更真切的认知,在政治中更多一份宽容与理性。

在最后的电视演讲中,他为在示威中死去的人们而自我忏悔。据人权组织统计有66人在动乱中死去。

明太祖说元惠宗孛尔只金•妥欢帖木儿顺天应人,退避而去,为其上谥号“顺帝”。年少气盛时,很瞧不起这个“帖木儿”,他比他的那位横刀立马威震中亚的突厥远亲可差远了。后来阅世日深,见多了为一姓之尊荣而流的无辜的血,才渐渐悟道,舍得更需勇气,成王未必英雄。

2011年1月8日星期六

悼马雁




从高中好友的追思文字里得知,少年的你曾梦想“麦加朝圣”。原来我还疑心生在浣花溪边的你,前尘是在韦相公的幕府里做校书、制红笺。现在不敢如此想了,穆斯林的词典中没有生生世世。

于是,我从另一个源头追溯你。诗歌作为一种受人钟爱的艺术曾在阿拉伯的大地上流行,一位白衣大食的公主在自己的衣袖上绣着这样的句子:安拉为我作证:我的目标高远;我走自己的路,而且充满自豪。如今,你走了自己的路。亲人们说真主在那边会给你更好的生活。我却疑心。正统派们发誓禁烟,而在朋友的回忆里你吸纸烟的样子很性感。

你是这般复杂、迷人,让人想问:你是谁,我们又是谁,我的从未谋面的姐妹……

2011-1-8夜 匆匆

2010年12月22日星期三

冬至

文/安然


只付出泪眼
却不哭出声来
声音留在沧桑的体内
纪念一场肺病
看不见的伤痕
就如我已适应的声音的黑暗


我不太懂
那层薄薄的黑雪
是夜的延续
还是一次枪击过后留在地上的熏痕
我不太懂
那把对着我们的
叫做现代的枪
是古老暴力的延续
还是最后的清算

2010年12月13日星期一

昭通绝句(六首)

文/安然

清官亭

盛衰成败非天命,
马策刀环治不平。
古人来者皆不见,
清官亭侧不胜情。

望海楼

蓬州访道至乌蒙,
万卷经藏读转愚。
族教兴亡劫后人,
寂寞孤楼残照里。

龙头寺

古寺锁桂子,
明月空相见。
梁园陌上客,
此地黯销魂。

夜游

文屏山下夜深沉,
菱花镜上无颜色。
星汉欲坠迁客愁,
前度曾伴美人来。

哀回

十年一梦肠尽断,
还向剩水残山行。
岂意拓跋变却元,
谁为胡马招故魂?

站台

灯迷黄昏雨,
泪寄归乡时。
从兹不相顾,
遗恨念永诀。

2010年12月7日星期二

第一个殉道者(外一首)


文/安然

第一个殉道者

二次流放之际
哈里发密令他从羊肠小道悄悄离去
莫惊动塔楼上向外张望的众女子
城外
蒙古大军的烽烟像一朵黑云
升起在那轮欲坠的血阳前方
这世间最美的情郎
没入血光
传说
他是第一个殉道者

民谣

心中暗藏刀子的人
心比刀硬
那梦沦落到地方
比刀还痛!

2010年12月4日星期六

老树之死

文/安然



时光之斧将它砍倒

我犹豫着

是否将它重新扶起

可世间

干热的土和苦涩的水

已让我不堪忍受

终于

我以一棵树应有的节制

无声注视

尘归尘

土归土

的那一刻

尘归尘

土归土

可爱不灭